平生头一回,臭的直反胃。
又干了一件丢人的事,而且是非常丢人。甚至于有一点难以启齿,所以还是写下来吧,树起一块耻辱碑,把网名刻上去。假装不是我干的,是哪儿说理去。
说起来简直不敢信,快四十岁的人了,生活自理能力依旧约等于零。只能归功于我爹妈给我照顾的太好了,好到让200多斤的我直到现在依旧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,并且还不以为耻反以为荣。
以前真是能躺着不坐着,能坐着不站着。做饭这种高难度的活儿不提也罢,就连吃完饭刷碗也是嘴上张罗着,屁股不挪地方,有时候吃饱了还要墨迹会儿嗑嗑瓜子啥的,直到我爹收拾了桌子去刷碗,我再象征性的喊两句“放着我刷”,而我爹既然已经开刷了,也懒得搭理我这茬。只有我妈偶尔调侃两句。可能在父母眼里,孩子不管多大都是孩子吧,人类对自己的(幼)崽总是有很大容忍度的。而我也一直心安理得的混着日子,甚至有一些惬意。
直到结了婚,有了孩子,突然感觉自己是个身上有责任的成年人了。
尤其看着父母给带孩子,每天都很疲惫。有时候好不容易给孩子哄睡了,老人想自己休息娱乐一会儿,可刚躺下拿起手机来,看不了一会儿就睡着了。有时想看会儿电视,坐着也一样睡着。人的变老是个加速的过程,想起来2017年那会儿,他们刚六十出头,对于出去旅游和吃饭都很有兴致,每次我回家研究的都是去哪儿吃什么好吃的,到了年底休假要去趟三亚玩玩,精力很充足,生活也过得舒缓而自在。也在同一年,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,我认识了我媳妇儿,等到过了几年我一结婚,又生了孩子,所有人都被栓住了。这期间也不是一切顺遂,牵扯消耗了父母不少精力。尤其到有了孩子的这两年多时间里,一天天的看着我爹脸上的皱纹越来越深,我妈的腿脚越来越不便利。想想他们也都将近七十岁了,还要离开舒适的环境来北京,别说让我照顾他们了,他们还得继续给我和我的娃当保姆,就总觉得有点愧疚。

于是我就开始干点<力所能及>的家务。不过也仅限于收拾收拾卫生扫地擦地洗个衣服刷刷碗啥的,没有任何技术含量的活儿还能凑合干一下,稍微动点手动点脑的就不爱干。组装个柜子、修一修抽屉啥的,也不是不能,但是不喜欢,主要是蹲下去费劲,起来更费劲……
婚后媳妇儿总说,家里脏的像猪窝,我还啥活儿都看不见。说的基本是事实,但对此我嗤之以鼻。就算是猪窝,她也一样住里面呢,再说了她倒是能看见,可惜就俩眼和一张嘴好使,光会指使我干这干那,自己也是手指头懒得动一下的主儿,半斤还总嘲笑八两,五十步笑百步罢了。
不过上周她还真给我震惊了一下子,同时,等回了北京,【我也给她震惊了】。
原本我俩都请了几天假,打算趁着天还不算太凉,再带孩子去海边玩一玩。找了几个地方备选,本来我俩还在煞有介事的商讨去哪儿,没成想她往家里打了几个电话,行程突然就变了。说是家里苞米熟了,怕她妈妈自己下地干活,要带我一起回去收秋。在一种懵和震惊说不太清的情绪中,我穿着拖鞋配西裤,上身短袖套衬衣,就这么下地干活了。
我老丈母娘七十多了,年年不让她种地年年种,就是这么生猛。今年尤其厉害,腰疼膝盖疼,平日里静养恢复的都不一定咋样呢,这撸胳膊挽袖子就要下地掰棒子了。你还真别说,光看我俩在地里干活,都不知道谁四十谁七十。也许是熟能生巧吧,但是我更愿意夸她老人家一句<生龙活虎>。
另一条龙就是我媳妇儿了。本以为是个大懒蛋,没想到这么多年没看出来还有庄稼把式的潜质。干活之前她也跟我一样絮絮叨叨的埋怨我老丈母娘非要种地找罪受,可等一干起活儿来那叫一个飞快,能落下我两条街,我刚掰完一个,人家都掰了三四个了,唰唰的一会儿就走远了,只能看见不断飞出来的大棒子在地上堆成一堆,留下我在后面目瞪口呆。

这种时候最能体现出人多力量大来,要不农村都爱生儿子呢,旁边的地里一个老太太坐在电动车上,地里是她儿子、儿媳妇,再加上孙子、孙子媳妇,妥妥的一大家子。真的是排开队伍说说笑笑的一路平趟就掰完了,完事儿三轮车往里一开,地下的棒子捡到车里,不到半个小时就开开心心的回家。
我们这才两个半人,效率明显不行,于是果断招呼外援。第一天她老叔骑着三轮车来帮忙运棒子,结果差点翻了车,还把脚别了一下,给我俩吓够呛,这要万一翻了,把人扣底下事儿就大了,就算没扣住人,一三轮棒子扣沟里也够我捡两天的了……
第二天她二姨和二姨家大哥来助拳了。这一下子效率升上去八条街,而且下午机器也来了,虽然机器收完了人还得跟在屁股后面捡棒子吧,但总比手动挡的掰强太多了,总共忙活两天,收完了两亩来地的棒子,要说收获也不是没有,就是在将来很长一段时间里请不要跟我提棒子,犯恶心。
不过这只是心理上的恶心,等我们从保定回了北京,生理上的恶心已经孕育出恶魔果实了。
一切罪恶发生在9月11日那个周四,我下了班先回了趟家,接上我爹和我娃,我们仨给屋里稍微收拾收拾,【该断电的断电】,然后就奔赴火车站了,游子总是归乡心切,着急忙慌的走外加脑子不清醒,我稀里糊涂的把【冰柜电源】关了,等我再想起这个冰柜来,已经是昨天了。
9月22日晚8点,我回到了家里,媳妇儿已经做好了饭在桌子旁等我。一进门,我就觉得屋里有一股怪味,基因告诉我应该是腐败的味道,于是我想起来了之前去青岛抓的小螃蟹,它从二十来只螃蟹里杀出重围,独霸了一个小水桶,跟着我们回到北京,又独自生活了两个多月,我琢磨着它终于还是没有熬到这个冬天,走过去踢了踢桶,没看到它动,我觉得找到源头了,想着明天拎出去扔掉。于是两个人就坐在桌子旁吃了顿饭,饭后还吃着刚拿回家的坚果聊天,一切都很正常,只是那股味道时不时的飘散,等到9点,我开始值班,老婆回屋看手机去了。
一直到11点值班结束,我总觉得隐隐约约的有臭味散发出来,还跟媳妇儿开玩笑说是不是家里有只死老鼠,但是在屋里转了一圈,也没找到臭味的源头,于是两个人就洗漱准备睡觉,我刷着牙还去小螃蟹的桶那闻了闻,没有什么味道,略有些困惑,等洗漱完毕,我打算关电脑了,正好看了一眼插线板,发现只有一个插口的灯亮着,是电脑的。而电脑桌旁边,是冰柜……
我心里咯噔一下,知道坏了,打开冰柜的那一刹,一股腐败的气息涌过,像引爆了一颗毒气弹。那味道直接让人生理不适,胃部像要痉挛,感觉我差一点就要吐了。最上面是一袋山姆的虾滑,孩子原来爱吃,后来不怎么吃了。还剩下三小包,已经鼓起来了。下面有两盒大虾,有一盒开袋了,我拎起来的时候有两只虾滑了下去,摔成一坨,当下我的晚饭差点喷出来。我去阳台拿了七八个塑料袋,开始一样一样的从冰柜里往外收拾。这时候媳妇儿已经躺下,直接被熏得差点GG。
旁边有一袋我妈蒸的糕,还没来及吃完,现在也不能要了。有三根苦咖啡雪糕,连着盒子一起扔了。再下面是大块的猪肉,还有一袋黑不拉几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。再然后是一条大黄鱼、另外几袋牛肉、猪肉、饺子馅儿或者什么稀碎并且已经黏成一张饼的东西,装了四个大垃圾袋终于拿完了存货,剩下的就是几厘米厚的血水了,或许叫培养液也行。
我开始拿一件不要的短袖吸血水。拿东西的时候还不觉得,等一拧衣服,左手拇指指甲缝居然有痛感,一下给我烧醒了,也开始觉得脑袋一揪一揪的疼。这玩意儿看来还有腐蚀性啊,赶紧洗了三遍手,再找出橡胶手套和口罩戴上,全副武装的继续清理积液。好不容易用衣服吸个差不多,就换成卫生纸擦拭,大概其用掉半卷卫生纸,又把冰柜内壁的塑料膜都撕下来再擦了一遍,才算终于清理完。
屋里媳妇儿臭的睡不着,开着窗户又冷,简直欲哭无泪。这时差不多快12点了,我又下楼把五大袋垃圾扔掉,等再回来,赶忙打开油烟机、换气扇、空调加电扇,把地垫晾到外面,屋里依旧弥漫着那股臭味,我又换了一个口罩,躲到阳台边上,强忍着等屋里换气。媳妇还要早起上班,只能关上卧室门蒙着脑袋先睡下了。
熬到两点吧,也实在困得不行了,我把声音大的抽油烟机关掉,再给空调风扇定上时,裹着被子也忍着恶心睡觉了,直到现在,想起来还有点胃里不舒服,但同时也觉得有点好笑,你说人能闯多大祸呢?我不知道,但是同样的错我绝对不会犯第二遍了,也与看个笑话的诸君共醒……
如果不是手上的臭味隐隐约约难以散去的话,也不失为一次恶心外带有趣的经历,当然如果发生在别人身上就更妙了。

(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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